System to the moon
(修改版)
从月球观看,难辨地球相爱跟错爱。
阿云嘎用了六年,也没能分辨清楚那是不是错觉。
阿云嘎从前不沾酒,这他的朋友都知道。
他不抽烟不喝酒,不像一个搞艺术的人。就好像搞艺术的人非得疯魔,非得为艺术燃烧生命,非得掏空身体。不,他不喝酒。
对别人来说艺术是醉生梦死的追逐品,对阿云嘎来说艺术是他的经济来源,是难得熨帖的袄子,是他活下来的凭据。
自他被送去学艺起,“艺术”就不是那么高高在上。他的生活很早就被柴米油盐占满,他的“艺术”也就沾满了生活气息。但他不是不爱它,否则他不会坚持这么多年。他就像爱自己的生活一样爱艺术。
但他自认确实不够醉生梦死。所以别人借他不喝酒的由头数落他,他也认了。
只有那么一个人,早早地下定论说他就像一个老艺术家。那人是他一个老同学。
他以前还有比较内向的时候。现在他初照面的朋友可想象不了。他可以是面面俱到的照顾者,可以是温暖弟弟的哥哥。但嘴又笨性格又倔?那仿佛是另一个人。
他和老同学就是在那个时期认识的,同班同寝室,这份交情够份量了。因为是青涩时期就交的朋友,交情还足够特别。
记忆有时像风一样模糊,有时又像趴在草原边际的白云一样,轮廓清晰,远在天边。总之都渐行渐远。
阿云嘎今年再见到郑云龙,觉得对方比去年又大不一样。
郑云龙变得更出众了。许多表面的东西一下子沉了下去,赤子之心露出一块礁角。
阿云嘎就开玩笑:“你看见没?我是他班长。”
了不得的事儿。
郑云龙被阿云嘎两三句忽悠上去,坐上了首席。
他确实这么多年来习惯了坐首席。
选手一个个进来,一个个被嘎子忽悠,各自选择所要坐的位置。
后半段,阿云嘎那边已“人才济济”。
郑云龙往左下方的座位台看,阿云嘎周围坐了一圈人。好啊,班长的社交手段又进化了。不怕尴尬,热情开朗,到哪都是圈子中央的人。
他突然有点不甘。
酝酿了半天,试唱回来后,他探到人群中间跟阿云嘎握了握手,又飞了个吻。
小青年们都惊讶地笑,而阿云嘎十分给面子地给回了一个飞吻。郑云龙回到座位,又看到阿云嘎隔空“mua”了一口,顿时忍俊不禁,这老班长。
大大方方地,距离又拉近了。
再次可以常常见面,阿云嘎觉得朋友现在还是应了那四个字:赤子之心。
随心地活着,纯粹地活着,待人真诚。
这种状态很好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,可以坚守原则;可以跟朋友耍赖,因为都是真心的朋友。
阿云嘎愿意配合他。偶尔做对饭搭子,偶尔玩闹,偶尔安慰,都可以。
要来扒衣服?
……也行吧。
正式录第四期的节目前,他们在后台化妆,小声来探班,郑云龙笑着要扒他的衣服下来。
“扒我衣服干嘛啊?”阿云嘎好笑。
“拍照。”
“等会儿你不就上妆了吗?”
“等会儿是等会儿。”
嘿,那还有什么话说,阿云嘎又不能怎么样对他。给这个厚脸皮的扒去吧。
郑云龙亲自给他宽衣,扒下来后施施然先套上半边袖子,阿云嘎习惯性地帮他把另一边衣肩捞起来方便他穿上。
这件风衣郑云龙穿上显得有点宽松,无伤大雅。阿云嘎想张口点评两句,却注意到朋友又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的靴子。
“不会吧,还要鞋子?”
郑云龙笑眯了眼:“对。”
行,他自己脱。
他们并肩坐在沙发上,互相交换鞋子。
郑云龙系好鞋带站起来,踏了两下。他问阿云嘎:“怎么样?”
阿云嘎抬眼看他,竖起大拇哥:“不错,棒,大龙最帅。”
郑云龙终于满意而去,给探班人员提供一点拍摄素材。
他站到白墙前,探班的姑娘夸了他一句:“大龙哥穿这件真帅。”
“尾随”而来的阿云嘎听到,随口回她:“那当然好看。”也不知道在说衣服还是说人。
姑娘咔嚓了两张,给阿云嘎看。
“不错。”阿云嘎说。
姑娘笑嘻嘻地点头,捧着手机四处炫耀去了。
这期他们又都坐上了首席,座位虽然挨着,但更像独门独户,两人隔着半米远。
阿云嘎要跟郑云龙说话,要倾着身子。
他不假思索地把手放到朋友腿上。这个细节谁也都没在意。
日后阿云嘎再看这期节目,这个小片段被穿插进节目,他也没惊讶。
某类朋友可以不必常常见,偶然生活轨道交集到一起,又很快可以熟稔地说笑,享受短暂的美好。太熟了,玩笑玩闹都可以很亲密。
聚了又散,散了又聚,常态。
节目组放假,郑云龙难得回了趟北京跟朋友聚会。一下飞机他便被风吹得缩了缩脖子。
深冬的北京冷得像鬼域,还迷障重重。隔天,雾霾却意外地散了八九——老天爷给北京赏了一阵大风。
聚会晚上照常举行。聚会在他很喜欢的一个居酒屋办,来的五六个人都很嗜酒。
10点开始,12点散,这是他们的小约定,美其名曰“午夜时辰”酒会。
郑云龙今天不是冤大头,冤大头是众人里的一位男演员兼“资本家”,最近行情不好也能投资赚到钱,请他们喝巨贵的日本限量啤酒。
他们喜欢一起聚,就因为安静能安静到一块去,闹也能闹到一块去。
资本家发话:“今天我破财了,你们必须跟我玩真心话大冒险。”
天啊,有个朋友哀嚎,您几岁了啊,高中生青少年?还玩真心话大冒险呢。众人七嘴八舌附和。
资本家捂着珍藏酒的瓶盖:“你们确定不玩?”
行,谁有钱谁老大。
资本家挂上欠揍的微笑,跟老板要了一个干净的酒瓶,说谁放不开谁就是王八蛋。
酒瓶开始旋转,瓶口最终对着哪个,大家就开始齐心合力地为他量身订做整人方案。
一个个口上是那套说辞,玩起来倒挺嗨,郑云龙边抿酒边感到无奈。心态年轻化的“中年人”,也还是一群“中年人”,不至于问什么现在还喜不喜欢某位的掉价问题,玩这个只是为了好玩。
郑云龙第三位中招,他果断选择大冒险。
“你打开最近通话记录,顺序地往下问,谁在北京就诓他来喝酒,如果问了前五条还没有约到人,你就自罚三大杯。”
郑云龙点点头,安然接受了挑战,大不了喝酒呗。
前五条,其中一条是妈妈打来的。排除。
三条是三个关系好的合作演员。一个早睡早起,两个在上海。
最后一条要死不死地,是嘎子。
郑云龙眼神微妙地拨打电话,想着对方现在应该在内蒙:“喂,嘎子?”他开的免提。
“诶。”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,然后传来细碎的声响,“我手上有点事,刚刚开了免提。说吧。”
“你现在在北京吗?”
“……在。什么事?”
郑云龙喉咙里呼之欲出的话被硬生生地堵回去,只好重新组织语言。他硬着头皮问:
“你现在有空吗?”
“嗯。”
“可不可以来X居酒屋一趟?”
旁边的朋友显然不满足郑云龙这种模糊两可的说法,眼神示意他说出要求的关键词。
“请你来喝酒……”郑云龙小声补充,心里很虚。
意外的是嘎子很快答应了,语气轻松:“在哪?”
郑云龙说出地址。
“我到那要一个小时,还来得及吗?”
“没事,可以等。”
“那好,我马上来。”
朋友们笑着调侃郑云龙居然可以逃过一劫,郑云龙面上微笑,没人知道他心里什么滋味。
阿云嘎现在可以喝酒。他不爱喝,但是偶尔也喝一口。
听见邀请,他佯装轻松地回话,实际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不想给彼此压力,或许坦然地答应下来要好得多。
十点半,被老朋友约酒,也算一种新奇的体验了。他即刻下了楼,驾车去到那个居酒屋。
到的时候已经11点20了,这还是他稍微开快了的结果。
把车停在路边走过去,郑云龙正在店门口默默等着。
“不是说不用在外面等着吗?”
郑云龙笑了笑没说话。
阿云嘎推着对方的肩进去,不料郑云龙把他带到一个半封闭的包间前面,指了指里面。
哦——阿云嘎已经猜到七七八八了。他们撩开帘子,里面的人正在试图骗一个成员搞大冒险,那人不堪其扰,看到他们如同看到救星。
“来啦——请进!”
大家逐位和他打招呼,阿云嘎和他们每位都握了手,这才就座。圈子说大也不大,说小也不小,桌面上都是半生不熟的人。
阿云嘎恍然间,居然觉得有几分像在应酬。
郑云龙在他耳边低语:“对不住,我到时候补偿你。”
主人位的人递过来一杯酒,阿云嘎犹豫了半秒,先接下。
“我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,大龙挑了大冒险,就得拉个人来喝杯酒,要不然就得被我们灌几瓶。没想到被这小子逃过去了。”
“这酒,好酒吧?”
那个穿着体面的男人晃了晃手里的啤酒瓶:“第二瓶,最后一杯。”
“那我很幸运。”阿云嘎笑着说。
他看了坐他旁边的郑云龙一眼,郑云龙也在看他,似乎也在等着他喝。
喝吧,阿云嘎对自己说,好酒呢。他玩味地看着半杯琥珀色啤酒里的水纹,透亮、成块、破碎,呈一种纤细颓废的美。
他抬手就喝,酒都快到嘴边了,忽然被郑云龙拦下。
“我的错,嘎子今天开车来的,我认罚。”
也不等阿云嘎反应,他夺走杯子,一饮而尽。
阿云嘎只笑:“郑云龙是想抢酒喝呢吧,啊?”
“一滴也不剩,好狠的心呐。”另一旁的人开玩笑。
“阿云嘎来一起玩吗?”“来呗。”
众人笑呵呵地又接着玩游戏。郑云龙看表,离午夜还剩二十分钟。
阿云嘎还是被指到了,大家对他不熟,为避免尴尬,他选了大冒险。
但是话语刚落,一个闹钟响了起来。
“那先……放过嘎子?”
“12点了,就放过吧!”一个人附和。
阿云嘎疑惑地转头,郑云龙跟他解释:“我们的聚会不管怎样,到12点一切结束。”
“那我今天运气真的很好。”
“认识嘎子很愉快,大家碰一杯,咱就散,好吧?”资本家说。
大家举起酒杯,阿云嘎以茶代酒,在圆桌中心碰杯,“仙蒂瑞拉”们的聚会就正式结束。
阿云嘎送郑云龙回去,系安全带的时候,郑云龙冷不丁问一句:“什么时候……开始喝酒的?”
阿云嘎笑了:“应酬多了,不就会了。”
“也对。”郑云龙跟着笑点头。
月也有阴晴圆缺,人不能一成不变。只是他心里空落落的,就好像他们共有的东西失去了一块。
“我开音乐了。”他调到一个音乐电台,曲子还不错。
车发动了,缓缓地扎进了黑暗的道路中。
人的情绪在午夜分外敏感,单看有那么多咏月的诗也就看出来这点了。郑云龙调到的电台以听者来信为辅,歌曲为主,不多点评,只由旋律冲击听者心里的防线。
安静的几首乐曲里,郑云龙和阿云嘎说说笑笑,也不嫌两个人的空气冷清。
女主持人又开始念一封来信,婉转的声线极大程度地舒缓人的神经。
“今晚你跟我说:朋友就多,知己却少。听了之后心酸。我猜不到高中毕业后你会主动打电话给我而且聊很久,真的很少很少联系。今晚我问你我心里想什么,你如数说出,知道我在避忌些什么等等,好兄弟莫过于此,点了首歌给你。”
本来二人听着听着便已沉默,钢琴声与人声一出,更是沉默得无法再沉默。放什么不好呢,偏放最佳损友。
歌放完了,女主持人难得地补充两句:“之前念的其实是音乐播放器里的一个评论,评论的时间是两年前,读来十分感人,我便擅作主张念了这段评论。同样难忘某个朋友,曾经促膝把酒倾通宵,都不够,我将这首歌点给他,希望他今宵愉快。好的,接下来是另一首歌……”
遇到一个红灯,车停下来,两人的情绪也都控制的差不多。
“也许这对好兄弟这两年又重聚过。”阿云嘎说,“高中同学在刚上大学那几年是最难聚的,之后就好一些。”
“那大学同学呢?”郑云龙直言直语。
阿云嘎目光闪烁:“‘被推着走’。”
绿灯了,阿云嘎发动引擎。他们的车融入了来往的洪流中。
白天用以伪装的斑斓泡沫被戳破了,城市的夜景分外真实地展现在眼前。
红灯,绿灯。
“你说的补偿,内容我想好了。”阿云嘎说。
“这么快。”
“当然,一直想着要怎么坑你呢。真心话,还是大冒险?”“又来?”“诶我发现这个游戏还挺好玩的。”“……还是大冒险吧。”
“你看啊,前面1000米有一个红绿灯。到斑马线那里,是红灯,你就陪我录一个视频,唱《I'll cover you》。我答应过粉丝给她们一个礼物。”
“是绿灯呢?”
“我就反陪你玩一次真心话大冒险。不为难人吧?”阿云嘎笑着说。
郑云龙抬眉:“可以。”
结果很快揭晓,阿云嘎的好运仿佛在之前耗尽了,是绿灯。
“你没话说吧?绿灯,还二十多秒。”郑云龙嘲笑他。
“行行行,我选大冒险。”
“嗯……我想想啊……”
“你想,好好想啊。”
“这不还剩半个多小时才能到吗,我可以想很久。”
他们都笑了。
车行驶到一段路灯坏了的路段,郑云龙张口:“就停这。”
“啊?这儿可不能停。”
“大冒险嘛。停个二十分钟,看你有没有好运到可以不被贴罚单。”
“刚刚不就证明我的幸运女神离我而去了吗。”但是阿云嘎还是靠边停了下来。
车上太闷,郑云龙打开车门,离开车内。左右前后唯一的光源是车灯,城市的光污染在这里不怎么严重。
感谢老天爷,月亮也可以看到,只是有点朦胧。
“这是雾?还是霾?”阿云嘎不知何时也下了车,颇煞风景地说。
“霾吧。”郑云龙回他。
月牙躺在天上,烟纱笼罩,勾人回忆起以前的月。
郑云龙以前就笑过阿云嘎演Angel演得太成功了。有多成功呢?按老师的话说,导致的结果就是北舞外的大量观众蜂拥而至,要跟我们的阿云嘎做朋友。
此朋友非彼朋友,国外称自己的情侣为“最好的朋友”,是这个“朋友”。
“盘靓条顺”,角色性格阴柔活泼得清新脱俗,对不起真的很吸引粉丝。
阿云嘎当年又纤细苍白,对人的威慑力不强,像一抹白月光,追求者络绎不绝。他抱怨,只能引来寝室里的其他男生一阵爆笑。
某一晚一出舞台后门他就被十几个粉丝堵了,虽然一米八四的大高个,遇见这场面心里也不禁犯怵。
从后面出来的同学,要不然是女生救不了他,要不然就是忙着进行表情管理,他无可奈何,几乎就要一个个地给电话号码,终于有人拍拍他的肩,说别签,我们逃出去。
郑云龙一只手扣住阿云嘎的手,拉着阿云嘎风一样地往外逃。
粉丝没反应过来,让他们溜了。
一个粉丝在身后大声喊:“有男朋友了就直说嘛!!!”
路上遇到想拦住他们的观众,看到他们紧扣的十指,就望而却步了。甚者还会长叹:“凭什么,我的男神啊——”
笑声、喘息声、耳边刮过的风声,组成了这段长跑的最佳配乐。每一步,他们奋力往前,每一步,把所有都甩在了身后。
他们跑到空无一人的石径上,喘着气对彼此笑。阿云嘎空着的手握拳往郑云龙胸膛上一撞。
他们仍没有放开手,找了把长椅紧靠着坐下来。
夜色静谧,一轮明月圆满昭昭,紧握不放的双手就似另一个小月球,稳当,又给双方传递温暖。
郑云龙那时觉得月华下的身边人,真像天上的月亮。
后来他也隐隐约约地悟了,月亮人人都不可享有,他只是短暂地被月光照耀过,却和别人没有什么分别。
旧时明月照今人。
“月球是怎么形成的,你知道吗?”阿云嘎问郑云龙,却不是想得到答案,自己答道,“撞击地球,因为爆炸力被推开,然后被地心引力吸引。”
有一面,从地球是永远观测不到的。
随着地球的自转,月球背面有大量地球上的山脉、岩石、沙砾及太平洋海相物质。
月亮远比地球荒芜得多。从月球观测,地球何尝不是极致美丽的蓝色星球。曾经分得一点生机和温暖,保存下来就受益无穷了。
郑云龙的世界是阿云嘎没有过的生机勃勃的世界。他观其变迁,只是越变越好,山川大河、蔚蓝海洋,多姿多彩。
年岁渐长,于是越来越难分辨出那个夜晚,是无言的心动,还是片刻的移情错觉。
“今晚月亮……”郑云龙那时欲言又止。
又静静地呆了一会儿,阿云嘎说:“我们该回去了。”
艺术学院里的学生对各类情侣司空见惯,没人侧目。他们一直没松手,直到走到寝室楼门口——发乎情止乎礼。
他们当时那么坚持,想跟当时的伴侣一起走下去,到现在居然都变回了孑然一身。
但人的心态很难改。当年为了避讳就特意小心翼翼,再后来,没了避忌,还是默认留一些距离。
“起风了,回车上去吧。”阿云嘎说。
回到车上,郑云龙说:“有什么会永恒不变的吗?”
这只是一句喟叹,却得到了回答。
“地心引力、太阳、时间的流动,还有…嗯…”阿云嘎打开车顶灯,“……音乐剧。”
郑云龙突然释然了,笑个不停:“附议。”
他眼里焕发今晚前所未有的神采,上身往驾驶座倾斜:“老艺术家还是那个老艺术家。”总有些东西不会变。
“你是不是醉了?”阿云嘎脸上也泛起笑意,食指伸到郑云龙面前,轻轻地刮了一下他的鼻梁。
郑云龙抓住那只手,两只手渐渐交缠。
20分钟很快过去了,没车经过,也不知道有没有摄像头拍到。
“我被贴罚单我就追着你要你赔。”
“好啊,哪怕你驾照被扣了,我当你的司机。”
阿云嘎要挂档,他们松开了手。阿云嘎打趣:“还是算了吧,首席太贵了,请不起。”
“好好开车。”郑云龙笑骂。
车内的气氛重新流动,暗涌化作了心里的水花。
“你开回去要多久?”
“半个小时吧。”
“辛苦。”
“不是吧,这么客套?”
郑云龙无语凝噎,关心都不行。
快到了,前面是最后一个红绿灯。
“《谋杀歌谣》演得如何?”
“还不错。”
“能给一张前排票吗?我想去看看。”
车缓缓停下。长的可怕的一分多钟红灯。
“老班长要去亲临指导吗?”
郑云龙心里一动,将一只手覆到阿云嘎放在档把的手上。
阿云嘎手背反转,十指恰好相扣。
“我只是觉得,”阿云嘎倾过身去,注视那双黑暗中也流光溢彩的眼睛,“你在舞台上最耀眼。”
追光之下,蔚蓝的地球迷人得不可思议。
郑云龙内心被撼动。
阿云嘎半阖眼,看着郑云龙的薄唇,双唇覆了上去。
心上人,眼前月。追月的渴望可能是人类与生俱来、亘古不变的妄想。
当妄想成真,郑云龙不得不动情回吻。
月球和地球都不会发光,它们的光源都是太阳。它们的美大部分都是太阳给的。
他们的太阳是艺术,艺术不死,他们不死。月光与璀璨的蓝色永存,爱意不减。
跨过光年,月球与地球难逃彼此的引力。
他们终于明了。
后记:
人们可以在一起但没有在一起,有两种情况:
日久生情,却难下决心;或者早有情愫,却因为一些隔阂远远近近地兜圈。
《禁果》写的是前一种可能,《地月关系》写的是后一种可能。总之“有可能”是最美好的一件事。
还是挣扎着把这篇给写了出来。《过火》里可以看出这篇文的影子,毕竟是在同一个基础上推翻重写……
此篇灵感来自《月球上的人》、《最佳损友》、各类访谈。文中提及的评论是真实存在的。
最后说个笑话,大龙在这里的最贴切的主题曲应该是《月亮惹的祸》(hhh)。